光暗之间6
六
今天的雨很阴沉。
陆亦可背对着窗，目光从黯淡房间的一件件家具上一一扫过。
“陆处，您怎么在这儿啊？”林华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。
“来静静。”陆亦可侧着身说道。她在侯亮平办公室又待了十来分钟才出去，只觉得心里依然堵得慌。
也真是想不到他们手眼通天，竟硬是能栽赃到侯亮平头上。刘新建这下也硬了骨头，半个字也不肯吐出来。审问先暂停了。检察院首要工作是找出蔡成功的会计和司机，确认侯亮平是被诬陷的。陆亦可的工作重点变成了带着林华华四处找人。
两个职工，连带着一辆奔驰无故失踪。活不见人死不见尸。怎么看也不太像什么吉利的事儿。
林华华和周正出去调查，陆亦可在检察院里加班写刘新建报告和目标任务行程图。写着写着，天就下起了大雨。林华华和周正被当头淋了雨，各自向陆亦可报告后便赶紧回家去了。
在雨天里，天黑总是来得那么快。刚还是明晃晃的天，忽然之间就乌云密布，仿若黄昏。只是这黄昏没有了橘色的云朵镶边，只有一阵一阵闷雷。倏忽间，就听到天地间一片玻璃弹珠洒落的声音。一颗一颗硕大的雨滴划过长空，练练坠落。
陆亦可听着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，心里莫名的想起一句：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这本是形容声音美妙的语句，却不自觉让人觉得正适合形容这阴郁的雨声。那“踏踏踏”的重重节奏，仿佛往地上丢玻璃珠似的，打在人心头，令人颤栗。
时而，一阵沉闷的轰鸣自天的西侧想起，犹如拨动琵琶似的，从那一侧划到这一侧。天仿佛是个巨大的铁锅，被人不断翻炒。
闪电却不见踪影。
那个清脆靓丽的声音随着侯亮平的停职，也不再出现。
陆亦可还清晰记得高烧退去后的那个早上，高小琴已贤惠地做好了粥。她嫌弃地皱皱鼻子，“我早上喜欢喝牛奶的。”于是高小琴又给她热牛奶。陆亦可灌了一杯牛奶，又急急前往检察院上班。
“路上小心。早点儿回来。”犹记得高小琴依在车边，懒洋洋笑着说道。
她看上去那么随意，那么自然。好似天塌下来她也就这样懒散而从容。
只是，陆亦可看着她便来气。
气的她上周末又去看了趟心理咨询。咨询师始终表示你这么讨厌她一定是有理由的。陆亦可始终坚持讨厌她充满了理由。
“秉性恶劣，这就是讨厌她的理由。”
“她对你很糟？”
“她对我挺好的。”
“她对别人很坏？”
“不是这么说……我说，她这个人就不是好人！很多事情我现在没法儿和你说清楚，我们行业是要保密的。——对，和你们行业一样。但是我这牵扯到违法犯罪的事儿。”
“所以在你看来，一个罪犯就一定不是好人？”
“……”陆亦可沉默了一会儿，才回答，“如果她愿意改邪归正，服从人民的审判，以后还是可以做好人的。但现在的她，尽管不是坏人，但也不是好人。”
“因为她不是好人，或者说，正义的一方，你就讨厌她？”
陆亦可思考了片刻，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，如果她是好人的话，你会喜欢她？”
不是喜欢不喜欢这回事儿。陆亦可望着阴沉的天空。看了太久资料，她的眼睛酸疼。
人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分得清喜欢和厌恶，就好像一个人不太能分清自己是否喜欢雨天。在冷冽的寒冬，人们会更加讨厌下雨；而在潮热的夏日里，人们会迫切的盼望着一场暴雨。哪里有人真的分得清自己对他人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呢？喜欢着的自己，喜欢喜欢一个人的自己；厌恶一个人的自己，厌恶会厌恶他人的自己……人是有可能一瞬间就沉迷于某个人的吗，一瞬间，掉落深井一样无法自救；还是逐渐积累，在她的眼神里一点一点儿的看到了靡靡星光……
但无论如何，那双眼就是逃不掉的。那双眼睛，笑着时候，懒散的、冷淡的、嘲讽的、似是而非的；不笑时候，无辜的、焦灼的、寒意的、温柔的……
雨下过了。白日时光也过了。风吹得很轻、很轻。云朵边的那几缕银边也不见了。整个天空仿佛沉入海底。
陆亦可只直直望着远方，那一片被城市灯火点亮的天空，还能看见倒扣在苍穹之上的层叠黑云。
夜是没有尽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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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我写的仿佛心理小说似的。。
个人感情太多了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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